香港最后一位天后，洗尽铅华的落花终于绽放

作者：奔兔吉尔

一只奔跑的兔子

4月的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，当颁发最佳女主角奖项时，一贯谨慎的天王刘德华竟激动到将电影《流水落花》错念成“落花流水”，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宣告着今届影后的诞生——郑秀文。

(资料图)

从银幕上亲密无间的拍档手中接过影后奖座，她早已热泪盈眶。

“其实最佳女主角这个奖对我来说，从来都似是遥不可及，但有时候，又觉得像是一步之遥。”

二十二年来，累计提名最佳女主角十次；

到第十次，才终于“十全十美”。

海报《流水落花》

Sammi感谢上帝，感慨自己这次终于冲线成功。

旁人都替她高兴，在追逐影帝之路上同样陪跑数年的吴镇宇也大为感动：“一个不放弃梦想的Sammi，终于能够拿到她想要的东西。”

幸福，终会到来。

但幸福，绝非幸运使然。

郑秀文在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

‘上帝早已预备

我不相信运气’

助力Sammi圆梦的电影叫《流水落花》，是新导演贾胜枫的长片处女作。电影以寄养家庭为核心，讲述一个关于爱与离别的故事。天美（郑秀文 饰）和丈夫何彬（陆骏光 饰）组成的中转站家庭是恒定的落花，而需要被寄养的孩子们，则是闯入她们生活、来去匆匆的流水。

故事虽以几位寄养儿童为主轴，但实际上却将重点放在天美与丈夫二人的心理变化上，她们成为寄养家庭并非拥有一颗天使心，而是出于现实考量，而在这段过程中，她们感受到感人的大爱，也遇到寄养家庭必经之课题——离别。

片中，天美一生共照顾了七位离开原生家庭的小孩。由于寄养家庭的特殊性，每当天美在投入感情的时候，也必须意识到彼此终会分别的结局。导演刻意用黑屏处理做各个寄养儿童间的段落划分，强迫观众代入天美的角色，贴身感受那份与孩子们的分离之苦，别出心裁。

“天美姨姨”终究不是“妈妈”，如何及时从母亲身份中抽离？是否该继续投入感情？怎样面对旧日伤痛？又该如何处理与出轨丈夫间的情感？天美这个角色面临着太多抉择，承受着超越一般人的心理煎熬，相当考验演技，而Sammi这次的表演可谓洗尽铅华，各种情感的表达均信手拈来，将天美姨姨这一角色的心路历程演绎得恰如其分。

剧照《流水落花》

我用信念强大地迎战

......

坚持完成最终一役

能做到《流水落花》中的不动声色并非一朝一夕，回溯Sammi的表演履历，其实她一直在尝试各类不同角色，勇于突破固有形象，精进自身演技，毫无天后包袱。

在邱礼涛导演的《飞虎精英之人间有情》中，初登大银幕的她便要与张学友上演一场受父辈仇恨波及的生死恋，既要做叛逆坏女孩，又要不失纯情爱得轰烈。首次演出电影就要做如此复杂的角色，但天赋极佳的她仍然拿捏得当，于是提名金像奖最佳新人也顺理成章。

剧照《大头绿衣斗僵尸》

前阵子TVB于深夜重播1993年的经典剧集《大头绿衣斗僵尸》，让人得以重温她昔日未脱稚气的电视演出，无论是温婉贤淑的女鬼飘雪，抑或是麻甩直率的大姐飘红，彼时便已能看到她一人分饰两角的潜力。

可尽管有潜力，刚踏入电影圈的郑秀文，还是不免要迎合市场需要的纯情玉女形象。在《百分百感觉》系列中，她是气质清新的Cherrie，她站在那里，就是青春的模样。但那时的她不仅对公司定位的淑女形象不感兴趣，对于演戏也同样没什么概念，多年后的一次采访中，她便透露当初在摄制现场，更多像是边拍边玩。

剧照《百分百感觉》

真正令她对演戏开窍，或许要待“银河映像”对她进行形象重塑。杜琪峯与韦家辉全面挖掘出郑秀文身上的不同味道，赋予她本地都市爱情喜剧女王的至尊地位。Sammi身上耀眼的女性魅力、前卫的都市气息、有趣的神经质和独当一面的霸气让与其合作的创作者无法忽视，于是便懂得去构思如何用她，而Sammi也同样不令人失望，杜琪峯就曾说过，在指导Sammi表演时，有时候只需要给她讲清楚这场戏该做什么，剩下全交由她自己发挥即可，后者的表演总能让一贯挑剔的他欣然收货。可以说，“银河映像”的电影总能展现出Sammi最为丰富多变的形象，甚至时常不吝将她的大女主形象作为整部戏的核心。

《孤男寡女》中，Kinki（郑秀文 饰）泛滥的小动作逐渐传染给华少（刘德华 饰），影响了自己的爱情对手，Kinki最后在真爱与富家子之间选择了遵循内心，对自我忠诚的安全感完全替代了物质，女性主导权发挥作用，在爱情游戏中获得胜利。要表现到这一主题，除了编导在场面调度、情节编排上的落力，郑秀文那小动作频频的设计、带有病理性特征的传神演出也绝对功不可没。

剧照《孤男寡女》

《钟无艳》让她扮演被齐宣王利用的苦情女人，面对“有事钟无艳，无事夏迎春”的传统文本，创作者选择用现代精神重新审视。夏迎春（张柏芝 饰）爱上了钟无艳（郑秀文 饰），为达目的不惜埋身情敌齐宣王（梅艳芳 饰）大搞破坏，结果反而一段造就混乱的爱情关系。而钟无艳这一角色也被书写得更为立体。起初，她坚信天命，甘愿化身无私恋人一次次为齐宣王做出牺牲，其后，数次被背叛换来的醒悟教她看清男人的本质，于是选择斩断姻缘、转身离开，这一刻，创作者让郑秀文直接化身为新时代女性的代言人。

剧照《钟无艳》

《瘦身男女》则尽情逆用了郑秀文身上引领潮流的时尚气质，并将之与银河式喜剧在爱情观上的剑走偏锋做紧密结合，肥胖变成了一种不知所爱的情感包袱，教会当事人重新审视自我，于是当它卸下的时候，常伴身边的真爱便悄然出现。这部戏并非意在用特技化妆揶揄肥胖人士来获取喜剧效果，而是要借此传递出这样的爱情观：肥佬（刘德华 饰）与Mini（郑秀文 饰）不是因为彼此减肥成功所以爱上，而恰恰是因为确认内心（卸下了情感包袱）所以令她们瘦了。让彼时本地爱情片中最红的俊男靓女来演绎这样略显怪诞的故事，选择正面应对挑战，无惧扮肥的Sammi无疑具备极大的勇气，这次演出也帮助她在戏路拓展上再下一城。

剧照《瘦身男女》

《我左眼见到鬼》可谓郑秀文表演生涯的代表作，她在电影伊始扮演一个对富豪丈夫离世毫无反应的妻子，在情绪上要扮理智，行为上要故作荒唐，可当遇到开心鬼王劲威（刘青云 饰）后，她的内心被一层层打开，最后要逐渐回归深情。如何在怪异行为转向真情流露时慢慢释放刻意收藏起来的情绪，不让最终反转显得突兀，全看她如何拿捏这个角色的表演分寸。毋庸置疑，她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。

剧照《我左眼见到鬼》

但Sammi绝不满足于都市喜剧为其带来的声量，她同样乐于主动迎接更大挑战。为演好《长恨歌》中王琦瑶这个角色，Sammi拍完戏一度深陷抑郁情绪，她的全情投入并未为她带来太多褒奖，相反不少人觉得她演得吃力，但如若没有试错机会，又怎会有更大突破？她的勇于尝试以及她为此付出的诸多努力仍然被更多人看在眼里。

Sammi不羁的个性、敢做敢为的拼搏精神和无惧困境的正能量始终能够打动人，不仅杜琪峯对她钟爱有加，韦家辉同样锡她，《高海拔之恋II》便是韦家辉为其复出后度身定做的剧本，电影表面上是讲一个关于疗伤的爱情故事，实际上却是在讲“爱的替身”和“化解心结”。小田（李光洁 饰）通过扮演阿秀（郑秀文 饰）的偶像迈克（古天乐 饰）来追求对方，这份因迈克而起的爱促成两人的结合，而当小田死后，迈克则需要通过在电影中改写小田的命运，让偶像自己向fans靠拢，才能在现实中帮助阿秀打开心结，获取对方的信任与爱。两者均不是正确的timing，但获得的都是同样真挚的爱，所以《高海拔之恋II》这一片名并非哗众取宠，而是紧扣着“爱的替身”这个主题。韦家辉的温馨寄语在某些时刻宛若《我左眼见到鬼》撞正《再生号》，而Sammi在戏中从起初对爱情矢志不渝而选择自我麻痹，到最后终于打开心中的郁结，相信也同样代表了创作者对其走出困境、重返大银幕的真情激励。

剧照《高海拔之恋Ⅱ》

这些年，经过《盲探》中癫狂与内敛同在，各种情绪收放自如的女警何家彤之后，她在幕前表演上的拓展仅算得上谨慎试探，而再次进入大众视野，她已经蜕变为《花椒之味》中成熟知性的大姐夏如树。形象上的深邃逐渐逾越了以往的深情，由她扮演的大姐角色，矜持稳重之余又不失喜感，更见她在喜剧和正剧处理间的游刃有余。

回忆起这部戏，Sammi也说《花椒之味》是她转型中的重要一步，倘若没有之前的铺垫，处理《流水落花》中“天美”这一角色便不会那么舒服自如。

剧照《花椒之味》

任他们多漂亮

未及你矜贵

所以到了《流水落花》的天美姨姨，一切仿佛水到渠成。

《流水落花》的故事虽然段落分明，但情感却连绵不绝，尤其是戏内长达一生的时间跨度，格外考验演员对于角色情绪的把握能力。

Sammi认为过往演戏总是有个心态，觉得自己要突破、要进步，要让人觉得与之前的角色很不同，好似每次接戏都有个“金钟罩”，一直锁住自己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到了这部戏突然没了这种心态，只想服务好这个角色。而Sammi当初看中这个剧本的地方，恰是这个角色让她觉得“看不到郑秀文该怎么演”。与本人完全不同的角色心路，能够让她付出更由心出发去进行创作。

剧照《流水落花》

这种卸下包袱的洒脱与无畏，恰是她多年来愈发以平常心对待一切的人生哲学。

遇见坎坷，笑着迎战。

积极面对，方可终身美丽。

一贯热心支持香港的Sammi，除了以零片酬演出《流水落花》外，平时也多次在个人IG上支持本地电影、声援新导演，在各种采访中，也总能听见她希望能与新导演们合作的心愿，而究其原因，无非“感恩”二字。

“过往，香港电影在郑秀文的事业里，真的给了我很多东西，很难得觉得有机会做些事，意义很大，自己都经历过初出茅庐、做新人的日子......”

年年适应年年老去，而智慧是沉着面对。

如今的Sammi，已经活得更加云淡风轻。

就像《流水落花》的主题曲《我这样活了一天》所唱：

活 在每一天

如常地挥手声再见

再 应对新一天试炼

1972年8月19日，郑秀文在香港出生。

而今天，是她五十一岁的生日。

Sammi，生日快乐！

-FIN-

编辑：小甘

何以存有最后的希望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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